请原谅我过分地出题乃至曲解作品本意,因为这些文字只是用作自私的“心象素描”罢了。
我写的并不好,还望博君一笑。
我走在失去才能的路上
十岁神童,十五岁才子,过了二十岁就只是普通人。
不论过去、现在或未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我某种程度上是这句话的客体,而后,或许会变成这句话的叙述者吧。
而在过去,我为了一两次从眼前闪烁过的才能,苦苦地向高处挣扎着。高处有什么?我不明白,但我也并不是被人流裹挟着前进,而是为了到达某个地方。我可以幻想,在那个地方,我能成为翘楚们的一员,能望见家人喜悦的脸庞,能望见底下众人的喜怒哀乐,甚至可以望见未来众人如何面对不如意的生活。更令我兴奋的是,我将与成功者们同台竞技、谈笑风生,我将鸟瞰人间烟火,我走上了理想的坦途。
因为,我有才能。
最起码……有得到才能的希望。
如今我站在高中毕业的节点上回望过去,却发现,我从未真正到达过高处。
小学时,我习惯于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初中时,我在大家都不上心学习时循规蹈矩,名列前茅。有那么一会儿,我相信我的才能真的迸发了出来。
等到大家对学习紧张起来,我却形成了别扭的性格,卷入与班主任的对抗和自学信息学竞赛的深渊,沦为班级末位淘汰的一员。固执的我在最后一个学期下了功夫,中考时得到了人生最好的成绩——在我们这个小城市排一百多名。那时我便发现了,自己或许不会做难题,却有考试的才能;自己或许不能把文化课学得很好,却有信息学竞赛的悟性。
高中时,家人费了一番功夫让我去了省会读书。学习竞赛的热情驱使着我暂时放下了文化课,甚至让我看不起那些科目。曾经瞥见的才能暗示我,在全力以赴完成竞赛事业后,回过头来冲击文化课又能铸就又一番辉煌。可无论文化课还是竞赛,高一时的我基础不牢、好高骛远又眼高手低,学习竞赛的热情驱使着我暂时放下了文化课,甚至让我看不起那些科目。曾经瞥见的才能暗示我,在全力以赴完成竞赛事业后,回过头来冲击文化课又能铸就又一番辉煌。可无论文化课还是竞赛,高一时的我基础不牢、好高骛远又眼高手低,奥密克戎爆发回家上网课时,我带回去的是一个省二和配不平的化学方程式。
我在上网课的昏暗小屋里哭了,可我的颓废并没有跟着我走出那间屋。新学期开始,我有大半年的时间修复自己的科技树,我还没发挥出我的才能!除去暑假,赛前我停了足足三个月的课,通过自己和学习提供的资源,完成了知识、思维水平和代码水平的提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校内模拟赛时,我比很多初中拿过省一的选手都要耀眼,甚至在省内部分学校联测时拿到过两次前15名。场推可重集错位排列、研究一类又一类题型,总结出自己的一个个模板与方法,深入探索组合计数……我又以为自己的才能重现了。
可我在最终的 NOIP2023 上,因为 T1 浪费时间外加不熟悉 T2 那类题目,没能写掉 T2,只拿到了一个中游省一。
无形的才能最终还是没能化作有形之物。
不甘、失望、绝望、自责、否定、自嘲、遗忘、惊醒。
我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从自卑中走出来全力面对文化课已经是高二下。我落下了好多好多课,可我没有灰心。最后一次,我相信我的才能,我祈祷它不会背叛我。我比前面十年更加努力着,力挽狂澜,攻坚克难。
……
如同初三下那般,考前模拟成绩递增,稳 211 冲击 985。上帝也如 NOIP2023 般跟我开了个似曾相识的玩笑,化学有机合成没推出吡啶,地理选择题爆炸,两科失误,211 无望。整个高三地理两次不是 A,一模和高考。
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我愣住了。轰轰烈烈的高中生活被封闭在了无数情绪涌上前的一瞬,一路所见所闻所感都不再重要,随即是这颗心第二次沉沦,才能的镜花水月,也烟消云散。
但我却很快完成了与自己的和解。
因为我明白,我早已失去了才能。更确切地说,我不得不抛弃了萦绕在心头的才能的幻影,不得不走向痛苦得多的一条路。
这份才能的来源不明不白。大概是在小小的舞台上完成了憧憬的剧目,在初排阶段赢得了那么一点点喝彩,自以为得到上帝眷顾吧。
在追寻才能的过程中,我发现身上的华服渐渐掉落。我展现出了一副凡人的模样,愈发依赖技术。
无论文化课还是竞赛,我基本无法应付各种意义上的难题。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便失去了名为“智力”的才能。
无论文化课还是竞赛,不经过个人的理解与独立练习,我几乎无法掌握任何技巧。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便失去了名为“悟性”的才能。
无论文化课还是竞赛, 不切实犯错后修正,我很难保证解答的准确性。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便失去了名为“谨慎”的才能。
无论文化课还是竞赛,我都不是最用功、最有定力和耐心的那类人。意识到这一点是,我便失去了名为“专注”的才能。
可为什么还要在知晓无才后更加努力地练习技术啊!朝着一个方向努力,等到触及边界时发现自己没有突破它的才能,就用努力拓宽边界走到不可达之处,成功了就自傲道才能使然,失败了就怨天尤人道才能背叛吗?!
每依赖技术走出一步,我认知中我的才能就减少一份。可不依赖技术,我根本无法到达任何地方……
我连公认的有才都做不到,我是个凡人,始终如一。因此,我对才能的执着,只是迷茫的兔子妄图触及满月的疯狂。月光洒在脚边,我便觉得旁边污浊的六便士不配作为我的目标,便俯下身子去抓那闪耀的月光。结果肯定是一场空。等我失望又愤怒地挺直身子后,眼中却再也容不下六便士这类不着光华之物了。我一味地仰头盯着月亮,不顾脖子开始酸痛。
尽管深知自己没有能力飞上月面,但我还尝试建造梯子铺就自己的登月之路。
可当我试图凭外物征服月亮的时候,就已经盖棺定论了——月亮她不属于我。每向上登高一步,月亮反而离我更远一步,地面也离我更远一步。
那一天,我从梯子上摔下来了。
好痛啊!梯子塌了,我倒下了,唯独月亮她还在那里。月光洒在我的脸上,十八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月光的闪耀与遥不可及,她高高在上,却非要我能看见。
我无力地躺在地上仰望着,大约是压到那六便士了吧,背上传来的异物感如同附骨之疽。梯子被重力场碾压至崩坏,散落一地,泛上白霜。朦胧的月光里,我无力地瘫倒着。
我究竟是如何垒起来这没用的东西的?它为何要存在于我的世界中?沦为废品的它又将向何处去呢?
我们顶峰相见
「所以……我必须全速奔跑才能追上你。」
「用普通的方法根本追不上你。如果不能拼死奔跑,一定到到不了你所在的地方。」
「你一定会追上去,然后超过去。」
曾经的天才——草薙直哉失去了才能。既是物理意义上的右手损伤,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又是心灵层面上失去作画的意义,不敢面对停滞的自己与奔跑着的圭。
季节巡回,岁月蹉跎,直哉接受了自己并非神童、并非才子的事实。他拒不作画,遑论参展。他不再执着于才能。
可圭在执着于他。
梦会吃人,吃下人的梦会结出名为艺术的果实。成熟的果实落在地上,给人们带来滋润。人们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果实,只是称赞它的甘甜。
你们的目标摩尔展就是那样的东西吧。
直哉说,他的『樱七相图』后六部作皆假托于草薙健一郎氏。自己在这些作品中展现的才能,不过是低劣的、对天才的模仿罢了,它们都是不值一提的赝品。而圭这个艺术家有稀世的才能。在某一天,他会在顶点摘得桂冠,直哉却不会到达那里。因为和圭不同,他已经失去了翅膀。
我已经是个折笔六年的人了啊!我被精英教育培养的右手已经废了啊!如你所见,我能做到的仅仅是素描练习罢了。素描无法成为素描以上的东西,更无法像你的作品那样带有色彩。更何况,那六副画,技法、灵感、主题,都是我借他人和外物完成的……。
直哉可能也认为,他拥有过的才能不过是闪烁之物吧。恃才傲物的他在失去通往天才们的入场券后,逐渐地被时间打磨成了凡人的模样。他逐渐放下了对艺术的执着,开始困扰于生活琐事,享受着生活的静美。与自己和解,在很多人看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圭奔跑着,回望着,期待着,止步不前的你。
圭的速写本将风景从秋季徐徐流转至冬日,精密、纤细又绮丽的素描群闪耀着,肌肤般的质感,超越铅笔界限浮现的极彩色,无不让直哉震撼。燃烧生命做出这般努力的圭,竟然说要等着直哉。他看着自己尽管不止却落入凡庸的素描练习,心中想必五味杂陈。
我呀,也就只有画画比较好,所以为此付出全部也没有关系。
你有多天才,我再清楚不过了。
能够打动我心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仿造品呢?
所以说,这次轮到我为你作画了。
我要画出逼到你不得不全力奔跑的作品。
为何,拥有着真正才能的圭会如此相信着直哉,如此渴望着直哉再度奔跑呢?为什么直哉打破了一重又一重桎梏,全力奔跑起来了呢?
或许是因为,直哉他不服输吧。
或许是因为,才能闪烁的一瞬,真的能烙印在某人心中化为有形之物吧。
抱歉,我给出的答案是:因为二人约定了,终将顶峰相见。
这句诞生与中文互联网的尴尬措辞就是直哉再度跑起来的理由。
曾几何时,也有人向我说出过这句话。我清楚这句话由衷而发时的分量。
经过了一个暑假的自学,我在 CSP-S2021 上拿到了 35 分的搞笑成绩。(只有 T1 的暴力还漏了 Corner Case)那一会儿,我在看书自学时对自己颇有自信的“悟性”彻底崩塌了。失去了自信,失去了盼头,失去了精神寄托。我一面要面对初三的课业压力,一面要面临是否继续竞赛的迷茫。
我是住校生。教室中,切掉难题的欢呼、做到烂题的叫骂、飞速翻卷的爆鸣、奋笔疾书的嘶哑,我被它们裹挟着应付课业;宿舍里,几盏哑黄色照明与三片风扇叶下面,我仍然会拿出厚厚的竞赛书籍细啜合上书就不会做的题目。盼望着,盼望着回家。可回家之后又被互联网的大海淹没了——烟海般的题目、题单、比赛。试试吧,T1 细节不对,吃了罚时。T2 卡住,T3……我默默地关掉了浏览器,对着错误的代码空空嗟叹。意识到自己并无才能,我痛彻心扉。文化课成绩,也掉到了谷底。
在我参与某网站的短期课程时,我认识了几个成都的朋友,能说得上有交往的也就一个人……K 神。他们高我一级,虽然不是什么高水平选手,但由于学校培养体系比较完善,实力远强于我。
那天我孩子气地将自己困境写入了一个 txt 文件发给 K 神。他也以一个文件回我了。我不敢看,我不敢面对他,因为暑假时我给他留下的实力选手的印象盖不住惨淡的成绩,即便他不曾知道。我后悔装出那副模样,可我当时却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凡人在冒充天才。思索良久,我还是打开了一眼,看到他在文首向我问好。我慌了,我急忙关掉了,我不配这般以礼相待啊!
接着,我看到他给我发了一句“加油,我们顶峰相见”。
我不知道这是简中互联网的客套话,我真的看到了,他在向着顶峰,他在等着我。我发自内心地认为,我褪去才能的伪装后仅存的那一点努力,也是有其价值的。闪烁过的无形的才能,因被看见、铭记与相信,得以化为言语传达出去。同时,这又不是单纯的鼓励,不是单纯的陪伴,它意味着二者既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又终将到达同一个顶点。
这是 K 神给予我这个陌路者最温柔的期望。
此后,我跑起来了。NOIP 拿到了力所能及的分数,好好努力备战中考。我想在那以后继续深潜,为了我们的同一个梦想。
……
后来,K 神没能拿到一等,高二没有继续,算是铩羽而归吧,但也赢了高考。
我啊,尽管突破了自己的囵圄,也没能到达顶峰。
那之后我一心一意地画着,
我使尽浑身解数埋进画布。
我何以成为我
凡人为了隐瞒自己的凡人身份而努力,为了不失败,为了不搞砸。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才能吧。
从我开始无力参与题目求解的讨论,从我开始自信地写出离题万里的答案,从我开始抱怨比赛的无从下手,从我开始期待别人会遇到与我相同的困境。好多时候,我都在心里默默地承认了,我没有才能。
正因我在最需要才能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无才事实,才会在心里为自己打上没有才能的自卑烙印,才会在人前强行给自己打上“有才能,但不多”的折中标签。如此,自己的表象、自己的实力、自己对自己的厌恶感与日俱增。等到考场上大脑一片空白直冒冷汗的时候,三者的巨大落差就会把人吞噬。我才后知后觉地问自己:我到底算个什么?!
一次又一次, 我不接受自己的凡庸。
「我一直有在画画,一直。」
「你喜欢画画吗?」
「……曾经最喜欢了……不,现在也很喜欢。但是,现在痛苦的感觉更占上风。虽然很喜欢,但也很痛苦……」
凡人长山香奈一直盯着那些被上天眷顾的人们。
年幼的她被直哉的『樱日狂想』所打动,见识到了仅仅是爱好作画的自己,在货真价实才能前的无力感。这可能导致两种结果:凡人逃出天才们引领的世界,或是凡人渴望杀死天才夺得一席之地。
长山香奈选择了后者。与直哉相反。
可凡人终究还是凡人,尽管其热情不减于天才,但克服痛苦的能力不可同日而语。天才们翻过痛苦的高山,创作出叹为观止的风景;凡人更多地躺在山脚下,倒在山腰处。
难道这就是凡人去挑战天才的命运吗?凡人的命运,真的只能是追逐天才,再被他打败吗?
或许如此,但这不是全部。
凡人可以比天才更清醒。更能认清自己的无能,更能认清自己与天才的差距。从而,更能在与痛苦的对抗中感受自己的热爱;从而,更能明晰自己究竟走到了何种境界。
所谓“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对于凡人来讲,有着再也明显不过的答案。
因为那是十分无聊且凡庸的事情。我们从心灵的炬火被点亮的瞬间而来,每个人只不过是万千扑火飞蛾中的一员,我们将会在冲向烈焰的几秒内坠下深渊。
凡人恨那团火。他们世界被那团火点亮,他们将那团火作为前进道标。可他们必然葬身其中,再次回到那个黯淡无光的世界。
凡人又爱那团火。可笑的自己,如果在那团火中燃烧起来,说不定真的能实现更高的人生价值吧?让那团火烧得更灿烂,就可以照亮更大的世界,为更多人引路了。此时,微不足道的自己,朝生暮死的蜉蝣,与那团火共生在永恒之中。
所以,长山站出来了,在直哉不敢面对才能缺失的时候。
我要向前迈进。
……明明知道自己毫无才能,却仍没有放弃画画……
月亮可不是专属于你们的东西!
若仅有这一腔热血,不过凡人逞强罢了。这还是凡人妄图冒充天才。
凡人若想成为自己,就一定要创造自己的价值,就要依靠自己的信念。无法到达那个地方,所以才不会放弃。起点的风景太过寻常,终点的风景太过神圣。因伴着痛苦奔跑而感受到的流动的风景,才是凡人真正能放进口袋里的东西。
因为她最爱自己的艺术啊!那个世界里没有天才的降维打击,前进的痛苦也仿佛消失不见——它早已被热爱填满。只有在那里,她能不卑不亢地面对才能的缺失,才有勇气向天才发起挑战。
只有在那个世界里,凡人才能成为自己。
才能会背叛凡人,但技术不会。
经过努力得到的技术体系,正是凡人的武器。即便这刀刃属于凡人,也能扼住天才的喉咙。
直哉向前走去。
午夜,直哉向吹宣战了。神寄宿的少女,才能的化身,父亲——健一郎的弟子。凡人草薙直哉向这些发起挑战了。
以泳池为画布,尽情挥洒水彩。毫无规则的乱斗、广阔的舞台加倍了作画的困难。
吹那如同梵高般狂野的色彩随着直哉的视线摇曳起舞,形成色彩的漩涡。连月光都考虑在内的错觉艺术产生了强烈的色彩跃动,仿佛将要吞噬现实与绘画的界限……
这家伙是才能的怪物,这是压倒性的虐杀。
为了不被吹的漩涡吞没,究竟需要怎样的技法?或者说……
我可以成为「才能」本身……
月亮藏入云中,直哉不断地向吹的作品点着颜料。这是一种百年前诞生的名为点彩画的技术,早已无人问津。因为它已凡庸到应用于 RGB 显示技术上……可这落伍的技术,有时也会诞生出压倒性的表现力。
如果说吹的画是色彩漩涡,那我的点彩画就是连那个漩涡都能吞噬的暴风雨。
我在吹的色彩漩涡上用点绘的方式与我这边的画融合。
活用那个立体感,使吹的色彩流到自己的画布上。
吹画的部分与我画的部分产生了奇妙的纽带。
月亮再次现身,直哉的画吞没了吹的色彩,闪耀出崭新的风景。
直哉笑了,吹笑了,长山目瞪口呆。
……
比赛结束了。身为裁判的长山虽然肯定了吹在作画方面的完胜,但也被直哉将画作升华的技法所打动。
她判了平局。
天才与凡人没有分出胜负。或者说,二人的共作,与这个标签,与才能高下并无关系。
凡人的作品虽然寄生于天才之作,可那不也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吗?有何不可呢?
水彩画会被销毁,这份快乐会被永久铭记,
有一点毋庸置疑:直哉不再踌躇不前。
「在这之后等着你的可不全是快乐。」
「在这之前也不都是吧。」
我不是天才,也不是努力家。我没有实力。因此,我也没有未来;同时,我也没有极限。
我开始修复自己的科技树,开启了一个名为『NOIP Record』的博客专题。按照专题划分知识点,内部再划分题型。通过自己系统的专题练习,在博客里讲解一类又一类题目,总结注意事项与代码实现方法。凡是我在思路上、代码上有问题的点,全都照练不误。我发现了题目间的共性,加深了对工具的理解。
每一场模拟赛,我都会尽可能打满能拿到的分数。无从下手的题目,也会在恐惧中挤出自己足以胜任的测试点。久而久之,我的成绩崭露头角。
很多人的题解通常是晦涩难懂的。为了解明一类计数题,我不惜花费大量时间翻阅国内外文献,甚至找出了很多人的错误之处。我不断地收集课件,研究博客,学习天才们的思路与分析方法,整理总结归纳,打磨出属于自己的罗盘。
通过技术的积累,我的实力稳步上升,在考前的模拟赛中到达了顶峰。
曾经,我对模拟赛的恐惧总是盖过憧憬,切不掉题更足以摧毁自信。可到了研究题解时,知识与技能的增长让我乐此不疲。我总想驾轻就熟地运用所学,可现实是自己的才能不足以将正解进行到底,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暴力。
我就是用这种凡人的笨方法,看着自己的期望与能力在中点处会合,成为了我自己心中的样子。我不再害怕高手如云,也不再觉得自己不配,只是勇敢地走向前去。
我很快乐,我期待着。
我的因果交流电灯
称之为“我”的现象
是被假定的有机交流电灯的
一盏青色照明
(所有透明幽灵的复合体)
与风景及众生一起
频繁焦躁地明灭着
俨然是确凿地持续点亮地
因果交流电灯的
一盏青色照明
——《春与修罗》卷一·序
Side #1
没有吹的画就不成立……吗……
你还真是如同因果交流之光一样的画家呢。
关于你和圭的胜负,不必胡思乱想。因为你的画,正是在与众人的因果交流中,点染上了闪耀的光彩。
我不是只为了自己而奔跑的。
只靠我自己是无法跑起来的。
步履维艰却在逞强的那时候,也是我最自我封闭的时候。我与班主任对抗了三年。每次班级合照,我总是藏在镜头无法捕捉到的位置;每次班级群聊的正嗨,我的一个句号都会导致冷群;每次进行一些活动,我总是在心里埋怨并喝倒彩。我总是活在群体的边缘处。
我笨拙到不会挑起话题,也不会结束话题。
不知道是什么感情驱动着,我笨拙地向过路的人伸出了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尴尬的气氛。幸运的是,那些温柔的家伙包容了我的怯懦,拉着我的手到了另一片海阔天空。
从此,我的因果交流就开始了。
因与果互相交错又超越,积累起的缘分如同雨滴零落降入我的世界。我把这些雨滴一一收集起来,拉起了一个小群。那里面有几个聊得来的同学,也有来自天南海北的素未谋面的朋友。有竞赛选手,有音游人,有折腾服务器的大佬,也有平凡的学生……即便多是自言自语、随声附和,但看到大家愿意在这个世界里分享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愿意听我说两句话,我很高兴。
我笨拙地开始一个个话题,我笨拙地同大家聊着、笑着、徜徉在幸福中。
像是连通、像是照亮了我的世界。
带着这份因果交流之光,我也成为着果与因的交错点,去接纳,去帮助更多的人。
渐渐地,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我认识了形形色色的家伙,并与他们打成一片。2024新年伊始,我发觉自己第一次融入了一个班集体,一个我想参与进欢呼与哀嚎的班集体,一个我想为之做出贡献的班集体。偶尔,我不经意间充当了引起一片笑声的小丑。我还翻出了初中毕业照,一一重新了解那些名字。破坏了他们的初中生活,我很抱歉。
那个在宿舍灯下研究数论的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与一整个机房的人同台竞技,能不知疲倦地分享自己的解题思路与方法,能一起趁哪个家伙离位不锁机时帮他发表逆天言论。我们在大声争论,我们在虚心求教,我们共同为难题忧愁,我们共同为日常欢笑。
我想与大家共同进步。
为了同你们顶峰相见,我也要加油啊!
我一直在写博客,让自己的努力留下痕迹。为了同一个梦想,进行因果交流的下一棒。
但因果的“交流电灯”可不是自始至终发着光的。
交流,既是人与人间的往来,又是跃动着正弦波转向,淌过灯泡的电流。
在那电流强度改变最剧烈的位置,恰好是且仅是电灯熄灭的时候。
既然用因果连接的身边的众人,那么在肉眼无法捕捉到的电灯熄灭的间隙,横跨几个普朗克时间的辞不达意、孑然一身就更刺眼地存在着。因果交流之光没能盖过已读不回般的尴尬。
为了适应俨然存在着的黑暗,我必须——也只能将目光更多地放在自己的脚下。这份夹处在光束间的斑驳阴影,让我不至于被光芒吞没,我才能站在光芒之下,才能看清包裹我的一盏青色照明为何物。
因果交流电灯不止地明灭着。
在那二分之一赫兹中的明亮,我的人生被其照亮了。一盏青色照明让我看到风景与众生在等着我,我在向着你们走去。
在那二分之一赫兹中的黑暗,我的双眼又渐渐黯淡。一片混沌袭来,我更深刻地明白,那时显现的我仅仅只是一盏青色照明。风景与众生被封闭在那照明残影中,真正的我却仍需前行。
明灭转换的瞬间,正是因果之间苦苦求索的那段寂寞。
交流电灯明灭闪烁,流淌在时间中洒下因果交流鸣奏的和弦。
我踏着音乐,掠过风景,结交众生。
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Side #2
那之后,我不停地画着。
要画出超越我全部旧作的风景。
不停地挥舞着画笔,直到摩尔展前的最后一秒。
大概圭也是同样的吧。
为他人而作画的樱之艺术家,在因果交流中延长着画作的生命。
圭,这幅画是送给你的。
感谢你,在我停滞不前时给予我的目光。
我会与你一同到达那个地方的。
这副『梦蝶』,就是我的全力之作。
构图、技法、作品性,每个方面我都竭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想必你会惊讶吧。
我绝对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那副『火水』让你迈开追逐我的脚步。
那副『樱日狂想』让我们许下约定,成为了对手与挚友。
可在那以后,我没有继续走下去。
你、真琴、禀、里奈、优美、明石、我。
我与美术部的成员度过了一段非常难忘的快乐时光。
可唯独你对我的折笔一直耿耿于怀。
我在一条岸边走了太久,那边平静的生活让我渐渐享受起日常生活一成不变的图景。
可卑劣如『樱七相图』后六部作,你说,那是我汇集了同无数人的因果交流而创造出来的,专属于我的作品。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
你在对岸跑起来看到的流动的风景,一直伴随在我身边。
现在轮到我来回应你了。
那么,圭,你会拿出怎样的作品呢?
我们将一同走向顶点。
我们再见
耀眼夺目的两朵向日葵,欲火而生。
似燃烧、似发狂、似摇曳、似傲立、似肉棉、似锐铁、似滴血、似冻结……
种种印象在两朵向日葵间对抗着。
看到它的人无一不握紧了心脏。
良久,谁都难以吐出一个字。
到底是怎样的技法,才能画出那种效果?
不,要这么说的话。我的『梦蝶』在哪个方面都要比他好。
不是技法的问题。
单纯只是因为这家伙的画就是这么厉害。
果然,你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我认输了。
「青铜·海狮的得主是……夏目圭氏!」
我握紧双拳,指甲像是要刺入皮肉一样。
然而笑容却没停下过。
无法捉摸的感情,如同他的画,将我包裹。
……
他正是今后将引领艺术的新时代先驱,毋庸置疑。
但……他无法来到这个会场了。
请大家为画出这等作品的天才少年献上慷慨的掌声吧!
他完成了这番历史伟业。
会场沸腾了,好像所有人都在祝福一个奇迹获奖的少年。
……
我输给了圭。
那副『梦蝶』如同幻想一般。无数正在渡海的大绢斑蝶,遮天蔽日、明丽璀璨,拍打着翅膀飞向天与海交错的未来。没有人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在幻想的风景前,只有一片澄澈到可怕的大海,浪涛呼啸、漩涡潜伏。
整幅画中,唯独海是用写实的笔法所作。
梦幻般的蝶群对着大海,幻想与现实的死亡鲜明地亮在了观众眼前。
作这幅画,就是为了要产生巨大的心灵张力,让人迷失进那个世界。
然而,迷失在这副画里的人好像只有我自己。
火葬场的烟囱中,紫黑色冉冉升起。
那一天,一如往常出门的夏目圭在熟悉的国道交叉口。圭跳下摩托车救了一个孩子,可早已把身体糟蹋坏的圭,没能醒过来。
没有轰轰烈烈的闭幕式,我们结束地毫无前兆,毫无痕迹。
……
……
……
鸟谷哭倒在地。雫失魂落魄。明石狂怒不已。禀压根就没来参加葬礼。
圭,我啊,既没有哭,也没有怒,自始至终只是站着。
现实澄澈如水。透明到可怕,又深不见底。
我辜负了圭。
大家都在称赞我的那幅画——可圭根本没能看到!
现在,它没有哪怕一点价值。
事实只有一个,我输给了圭,圭没能知道我用一生中最优秀的作品输给了他。
我的心情没能传达给他。
唯独这次,我的画没能在因果交流电灯中擦出火花。
我楞在时间与空间的鸿沟前,仅仅是望着天空。
年华似水,逝者如斯。
我用右手拉住了濒死的禀。
我用右手最后的一点力气帮里奈在丝柏上开出樱花。
我用对艺术仅剩的热爱,与真琴守住了弓张学园美术部。
我用卑劣的人工装置,伪造了草薙健一郎『卧樱』组画,作为赝品赎回雫的自由。
我同美术部的大家一起,帮明石完成了草薙健一郎的未竟之业——在教堂墙壁上为众人幸福而作的,『樱花们的足迹』。啊,对,还有吹。
我唯独没能履行与圭的承诺。
说好了顶峰相见呢?我所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如果我没有弄坏身体,如果我少管闲事,如果我潜心创作的话……结局会不一样吗?
要是再努力一下,再快一些……
我不知道。
因果交流电灯渐渐熄灭,大家四散而去。
唯独我被落在了最后面。
淹没在自责中,我望着日月一次又一次从我眼前溜走。
不知道是那一天,摩尔展最终选拔结束。最高奖公布了。
吹……不,应该说是御樱禀。
她拿到了白金·虎鲸,和草薙健一郎相同。
『墓志铭的美妙混乱』……
无法企及的才能……
啊,这样啊。或许就是这样呢。
……
要考大学了,我抛下了绘画。
没考上美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开春了……
这是圭没能记录下的风景。
我和御樱禀躺在草地上,从世界的底部仰望天空。
与那时的圭相同。
樱吹雪……
究竟聊了些什么呢?
我说,明年我会考上美大。
我说,我信奉的神,是个弱小的神。
我说,和你们心中强大的神完全不同。这个神他既不掌握什么权柄,也不主导什么才能,甚至懒得推我一把。
我说,但在我面对美的时候、感动的时候、决意的时候、爱的时候、相信的时候、绝望的时候,
这个弱小的神陪会在我身旁。
因为他,即便伤痕累累,我到达了这个地方。
我怀念着圭、健一郎,以及再也找不回来的日子。
没能走出一重重遗憾的我,恐怕说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话。
如今,我在绘画的世界里一无所有。
就像小燕子死去后的快乐王子那样,丑陋不堪,铅心也碎成两半。
小燕子……只是想陪在王子身边罢了……
如果不能飞得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要高,就不能陪在王子身边。
“你们总是飞得太高,而我被留在原地”。
小燕子没有飞去南方的理由。
不是这样的……
与那童话不同。我的小燕子们并非是王子雕像的信使,我也不需要小燕子们的帮助来给予他人幸福。
小燕子们为我衔来春日的枝桠,引领我点燃因果交流电灯,那风景与众生就闯入我的生活。我很感谢的他们,给了我这般来之不易的日子。我有生活在熙熙攘攘的世界,我有追赶着一级一级的高峰。
我才是被帮助的那一个。
可小燕子终究属于天空,没有义务,也不可能陪我熬过寒冷的冬天。
无垠的羽翼,向往着超越我不能企及的地平线。
未聊完的话题,就交给下一个春天吧。
我不值得你们停留于此。
小燕子会飞去南方。
圭会……并且你也会……
但是,这样便好。
季节巡回,仍然能回到这片大地。
就这样,两人望着天空。
春风会吹起樱花,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禀,加油。
你要从这片大地上起飞。
就像这样。
没必要害怕大地和奈落。
你的羽翼,必定,会带领着你超越我们所追求的目标。
我也步出了公园。
最后一战,我一败涂地。
我不曾想过,伙伴们陆陆续续远走高飞,谁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
可,更高远的天空,才是你们的栖居之地啊。
去那新世界里大展身手吧。
去体验,去感受,去分享,去挑战你们的新生活。大胆地追寻你所热爱的,结交你所触动的,痛斥你所不齿的,赞美你所追求的吧!我能看到你们用相机定格的一个个诗意的瞬间,我能看到你们三五好友在灯红酒绿处点燃的激情,我能看到你们对生活再也锁不住的分享欲,我能看到你们,正在奔向所谓美好的每一天。
分水岭更陡峭的那一侧,我扒在不予通行的界限边,目光随着你们走下一马平川。
只有我还留在原地。
蓦然回首,小燕子们向你们那边飞去。
啊,原来冬天来了,那是南边。
我漫步在归途上,在这樱花之森下
这一程终于走到了尽头,我没能追上任何人。
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总有人说,要更多地看重过程而非结果。
这句话是肯定只是说给当事主体的,这句话肯定不是说在一切尘埃落定时的。
因为一切客体都能直观认知结果,对过程的认知却受到时空制约。偷懒的方法就是借由结果、主体、环境三者的综合来反推过程。况且,过程脱离了主体,根本毫无价值。换言之,若不预设目的,没有人珍视他人的历程。这些注定是只能由我自己孤独品尝的过眼云烟。
如今一切又已结束,过程就是碎了一地的不连续回忆。除了用来怀念和空空嗟叹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呢?
每次尝试去拼凑那些回忆,我都能见到同我擦肩而过的风景与众生。这时候,我会猛地切断思绪,即便我无比想再次见到那些东西。我辜负了大家的关心和期望,我害怕风景中封闭的情感映入眼帘。对现在的我来说,它们太过美好了,美好到我会因愧疚感发狂并将它们撕碎。
但事实上,我不过是众生的又一位过客,风景根本不会守候情感。即便我的故事有一个好的结局,所谓顶峰相见也不过自我感动。不是好结局也没关系,因为我要回应的东西早就只蜷缩在自己脑海中了。如今,那些人所期望的,所遗憾的;那些场景所蕴含的,所昭示的,真的是我吗?为什么我会把自己珍惜的瞬间强加在他者中呢?
不管愧对于什么,归根结底都只是愧对自己。
我的记忆拼凑出的,只能是因果交流电灯上一个周期那盏青色照明的残影。
它若是虚无的话虚无本身即是如此
至某种程度相通于众生
(如同一切是我中的众生,
故也是众生各自中的一切)
眼前这个不值得欢呼雀跃又不值得怨天尤人的结果,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扔了它吧,我再也不会接触这一切了,就算它给我打上什么劣质品的烙印。
我本来就是没有才能的劣质品啊!
只是这一路上温柔的家伙太多了……
遇见了长山香奈。
与我一样是落榜生。
这家伙还是一样有着莫名的自信啊,尽管自己是个笨蛋。
她陪我到这个地步,我还是输了。
夏目圭也好,御樱禀也好,我都输了。
如今我的伙伴们都各奔东西。
「你的美是什么?」
「是我感到美的东西。」
「如果我的心感到美,那绝对就是美。」
「只有自己相信的美才是正确的……」
……
「看到你的画之后,我的世界崩溃了。我一直被你们这些天才裹挟着前进。」
「可我会再次创造出自己的世界。」
「那个世界,别说是夏目圭。就算是御樱禀,也破坏不了。」
啊,我等凡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渺小又易碎,害怕它被世人笑话,所以我们把它藏着掖着;在我们向前奔跑时,它好像成了余食赘行,我们不屑一顾;等到在天才面前败下阵来,我们又自暴自弃想要把它毁掉;尔后遇到同样的凡人时,又迫不及待地炫耀起我们给它精心设计的风景了。
可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都是用来为自己世界添砖加瓦的吗?
因为想要到达更高处,就否定了为自己创造的美好记忆,去逼迫自己沉浸在遗憾、愤怒与仇恨中描绘他人的世界。思来想去,我做不到。
从这一点上,我很佩服长山啊。
或许我也该回去看看了吧。
永远地收藏着我之中的风景与众生,能容下我诗意地栖居其中。
没有其他任何人喜欢的世界。
自暴自弃的想法,无论怎么抗拒也会产生的。毕竟在那之前所有人都告诉你,这个结果决定了你人生的大致走向。
悲愤也好、逃避也罢。没有人能安然接受一个被过早预判的悲惨未来。
「你知道吗?草薙同学,人生可是意外地长哦。」
「但也意外地短。」
「所以现在慢慢走着也没关系。不就是个白金·虎鲸吗?」
「可世界上没有比那更高的奖项了。」
「不过,这有什么不好的呢?我还挺喜欢你的那副作品……」
「所以我觉得用那个当作结束也未尝不可。」
「但是,所谓的结束,是能如此清晰断言的吗?」
「在那长长岁月中,所谓的『结束』,应该由自己决定吧?」
「当你认为是结束的时候,也许会意外地发现前面还有什么东西呢。」
人生是旷野吗?就算是,我也用不上那么大的空间。
人生真的还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吗?无所谓,我不习惯将未曾拥有的东西框定为志在必得之物。
无论再怎么为人生下定义、帮未来下大棋,我都不可能沿着谁划定的轨道走下去。即便走在人们描绘的坦途上,从尚未来到的岁月穿越而来的虚无又让既定的道路间不再有高下优劣之分了,种种幻想也不比现在的烂摊子更能让我感到自己的存在。
我选择放弃我的未来。
我不想再去完成什么了,也不想拥有什么,也不想再成为什么样子,更不想去为了证明什么,回应什么而错过风景与众生。
我想以现在的姿态生活下去。
现在是漫长人生的一瞬,是旷远世界的一隅,我怎么能扩展这我唯一能把握的现在?我怎么能守住这我唯一热爱的现在?
接下来该回家了吧。
我站起身,
在我迈出第一步之前,长山开口说道:
今年的樱花,也不输去年的美丽呢。
将春季的天空……
樱之海仿佛吞没了春日的天空。
真漂亮啊。
我一边凝望飞散着越过天际的那片淡红,一边喃喃细语。
长山也追寻着那视线的前端。
樱花的花瓣随风飞舞消失于天际。
本以为花开花落总是差不多吧。
但,
我觉得这片樱花,要比去年和前年的都要漂亮,是最棒最美丽的樱花。
春风涌起潮水如约而至,两个最失意的落榜生仰望着,在他们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不顾谁的意见怒放的樱花。呼啸的春岚摇下一片樱吹雪,花瓣们四散而去。有的乘上好风掀动气流劈波斩浪,飘摇在我目不能及的天空;也有的不知与哪块气团撞个满怀,抬升、加速,划出一道遒劲的弧线,却是向着天空凝望的那一面,摇曳着沉下去,归葬于我旁边的大地。
在这一瞬间,我想把这风景分享给大家。
「你们又怎么觉得呢?」
算了吧,无需询问。
无论多么悲伤的瞬间也有美丽的时候,并且,无论多么幸福的瞬间也有丑陋的时候。
世界就是如此。
唯一能做到的是,我将这瞬间的心象素描下来,将其封闭在名为“我”的永恒之中。
这才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所意味的,所有意义的。